上篇簡單地談了問卷調查的部分之後,這篇就可以來談訪談囉~
開始之前想要補充說明一下:這些研究方法不是只能使用在Formative Study。
事實上Summative Study裡面也會用到問卷跟訪談,
但是Summative Study的問題本身會專注在測試的產品上
而Formative Study則是會希望收集相關的態度跟資訊
來理解現況。
我覺得學做訪談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一個轉折點之一,
如同我在鐵人賽的個人自介裡提到的,
我以前其實是一個不太擅長與陌生人互動的人,
更不要說用英文去和陌生人對談。
但我在博班因為擔任老師的研究助理,負責了一個為期三年
以「民族誌研究法(Ethnography)」為主要研究方法的計畫。
民族誌研究法是在田野調查中大量使用觀察跟訪談,
透過大量書寫(包括把訪問錄音轉成逐字稿),
系統性地分析和整理,進而萃取出一些關於目標問題的發現,
提出相關理論等。
民族誌研究法基本上是出自人類學的研究方法,
在這個方法裡,研究員本身就是一種研究的工具,
因此研究員本身的敏感性和觀察力以及反應力都很重要。
有些人覺得這種質性的方法太過主觀,每個人去做出來的結果都不同,
但我覺得人類的世界就是這麼複雜,相信數字本身是客觀的人,
本身也是一種主觀。
因為你把人性這種本來不能被量化的東西,強迫量化,
用統計數據去看待一件事情,這也是一種主觀地忽略每個人的個體差異。
事實上是統計和數學能夠描述的世界,遠不及真實世界的複雜度。
就算只有0.00001%的人喜歡某樣東西,他們的感受和想法都不重要了嗎?
但在統計的世界裡,這樣的人們會被當成離群值(Outlier)。
如果我們總是只用「大部分的人是怎樣」的視角去看待世界,
覺得那樣子就是所謂的真理,那麼我們也只是在默默地支持多數暴力而已。
再次重申,我覺得不論是什麼方法都有它的價值,
尊重每一個方法的價值,理解該方法的脈絡,
而不是一味地覺得什麼東西好或不好,
我覺得是做使用者研究或是任何研究一個很基本的素養。
上面這邊算是我自己的反思。
因為我剛開始在做那個研究計畫時,也對質性的方法有很多質疑。
但隨著接觸越深,我慢慢地看到了這些方法的好處跟重要性。
那三年之中我被推出自己的舒適圈,練習使用英文進行訪談。
就像是被丟去叢林裡的小白兔,
不但語言不熟悉,訪談的對象的領域我也相當不熟悉,
但在那個過程中練習去聽他們說的,試著理解他們的想法,
然後學著去順著他們說的話,把問題繼續問下去
(也就是問follow-up questions)。
那不只是一種研究的學習,也是一種生命的學習。
直至今日我都還深深受益於這個研究計畫學會的各種技能。
在人機互動的訪談研究裡,我們通常不會有完整的問題列表,
而是有一些基本的大方向問題,這稱之為Semi-structured Interview。
在訪談現場,根據受訪者的回答,進一步提問,
讓受訪者深入去談他們的想法,比把所有準備好的問題問完重要。
訪談研究跟問卷研究一樣,必須要小心不要問引導性問題。
例如說你想問一個病人關於在醫院設一個資訊站的意見,
你問說「設資訊站很多餘對不對」,這種是非問題,
本身就透露出你的立場。
這樣可能會讓受訪者無法回答出他真正的想法。
通常我們會建議把是非問題改成開放式問題,
例如說「你對設資訊站有什麼想法呢?」
這種比較中立的敘述,可以幫助避免上述的問題。
有些訪談研究會希望讓受訪者在接近現實的情境中受訪,
這種類型的訪談稱為情境訪談(Contextual Inquiry)。
例如說我們想了解一個人怎麼操作他的行事曆App,
我們在訪談中通常會請他拿出行事曆App,
實際上操作給訪談者看。
同時會請他在操作時把他想做什麼說出來,
這種方式稱之為出聲思考(Think Aloud)。
訪談研究通常推薦錄音,但在錄音之前必須取得受訪者同意,
另外除了錄音之外還是需要做筆記,
不但能讓受訪者覺得你對他說的話有興趣,
還能在不幸事件發生時(例如錄音檔壞了),
有個備用的東西能參考。
訪談研究的分析一樣常用到質性譯碼,
這其實也是民族誌研究法很常用的分析方式。
下一篇我們就來談談質性譯碼吧!